第二十五章 冰裂終章
「一者生,萬象開;一者滅,天道改。以太其人,亦幻亦真,空幻變化,無定無形。其與天道博弈,冰裂魂魄,散入萬物,化為千千萬萬,卻又歸於一處。世人皆知其終,不知其始;知其滅,不知其生。千百年來,諸多智者搜尋其碎片遺痕,冀求得一絲靈光。然天道無情,有情皆苦,碎魂難覓,殘念難尋。唯安婕尊者,懷時妙手,媧靈皇者三位至交,不惜千年之力,遍尋碎魂,聚散靈光,使以太雖去猶存,魂散魄全。太古之末,因一人而定;上古之初,亦因一人而始。智者已逝,智慧長存。」——《蒼茫界志》殘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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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懂,」太昊志傑坐在媧靈的庭院中,看著一朵盛開的玄霄花,眉頭微皺,「如果以太的弟子們都是被他自己『殺死』然後轉世重生的,為什麼人們還要說他瘋了?明明是他自己精心策劃的一場戲。」
媧靈撫摸著手中的古琴,微微一笑,「因為真相往往只有少數人知道。對於大多數人來說,他們只看到了表象——一位偉大的智者因靈魂冰裂而發瘋,殺死了自己最心愛的弟子。這種悲劇更容易被人傳頌,也更符合人們對英雄末路的想像。」
「那安婕阿姨知道嗎?」志傑追問。
媧靈微微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安婕…自然是知道的。她是以太最親近的人,沒有什麼能瞞過她的眼睛。」
「懷時阿姨不在嗎?我還想問問她當時的情況。」志傑環顧四周。
「她今天去了青丘祖地,處理一些族務,明天才會回來。」媧靈輕撫琴弦,發出幾聲清脆的音符,「不過,如果你真的想了解以太最後的日子,我倒是可以告訴你一些事情。」
志傑立刻來了興致,「真的嗎?太好了!我對太古史最感興趣的就是以太了。他明明那麼聰明,最後卻落得靈魂冰裂的下場,這太不公平了。」
「世上的事,從來就不是按公平與否來決定的,」一個渾厚的男聲從院外傳來,「尤其是在面對天道的時候。」
「陸壓師叔!」志傑驚喜地站起來,向走進院子的陸壓行禮。
陸壓點點頭,在志傑對面坐下,「小傑又在纏著你母親講故事?」
「我只是好奇嘛,」志傑有些不好意思,「而且懷贏老師還要我寫一篇太古戰役的心得報告,我需要更多資料。」
「懷贏那小丫頭,」陸壓笑著搖頭,「還是那麼嚴格。不過也好,正好我今天閒來無事,可以和你母親一起給你講講以太的故事。畢竟,那可是一個令人難忘的結局。」
「說起來,」志傑好奇地問道,「以太到底是想做什麼,才會落到靈魂冰裂的下場?」
媧靈與陸壓交換了一個複雜的眼神。「那是一個很長的故事,」媧靈輕嘆,「一個關於野心、智慧、犧牲和愛的故事。」
「來,讓我們從頭說起,」陸壓示意志傑坐下,「你對渾沌大劫了解多少?」
「就是每隔一個混沌紀元,世界就會重置一次,對吧?只有極少數的強者能保留一絲意識,其他生靈都要重新輪迴。」志傑回答。
「沒錯,」陸壓點頭,「而以太,他想改變這個規則。」
「改變規則?」志傑瞪大眼睛,「這怎麼可能?」
「正是因為知道不可能,所以才需要嘗試,」媧靈解釋,「以太從來不相信什麼『不可能』。他認為,天道的規則也是可以改變的,只要找到正確的方法。」
「為此,」陸壓繼續道,「他研究了無數古籍,尋找各種可能的方法。最終,他決定直接與天道對弈,通過一場棋局來改變混沌大劫的規則。」
「棋局?」志傑困惑地問。
「不是普通的棋局,」媧靈解釋,「而是規則與規則之間的博弈。他通過某種方式,將自己的意識投射到天道規則的核心,像下棋一樣提出新的規則,然後等待天道的響應。」
「那他成功了嗎?」志傑迫不及待地問。
「半成功半失敗吧,」陸壓回答,「他確實改變了一些規則。現在,生靈在混沌大劫中能保留更多的記憶和意識,不必完全從零開始。但代價是他自己的靈魂冰裂。」
「靈魂冰裂?」志傑皺眉,「那是什麼感覺?」
「想像一下,」媧靈輕聲說,「你的靈魂像一面鏡子,突然被打碎成無數碎片,每一片都帶著你的一絲記憶和意識,卻無法重新組合。這就是靈魂冰裂。比起肉身消亡,這是更徹底的毀滅。」
志傑不寒而慄,「那以太現在…?」
「按理說,他應該完全消失了,」陸壓說,「但事情沒那麼簡單。因為靈魂碎片散落各處,以太的存在以一種獨特的方式延續著。有些碎片融入了特定的地點,形成了所謂的『以太禁地』;有些則附著在亞特蘭蒂斯之城的結構中;還有一些,轉世成為新的生靈。」
「這些碎片…還會重新聚合嗎?」志傑問。
「誰知道呢?」媧靈微笑,「這就是我要講的故事了。關於以太最後的日子,以及我們如何試圖收集他的靈魂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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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古末年,以太「滅門」事件過去不久,三界九域的修者們還沉浸在震驚與悲痛之中。雖然大多數人只知道表面真相——以太因靈魂冰裂而發瘋,殺死了自己的七個弟子——但這已足以令世人震動。
聖皇學院籠罩在一片哀傷之中,學生們在明德殿前設立了祭壇,悼念那七位傑出的年輕修者。而以太本人,則被安置在學院東側的一座小木屋中,由媧靈等人輪流照料。
對於外界來說,以太已經是個瘋子,隨時可能再次暴走。但實際上,他的意識比任何人想像的都要清醒,只是靈魂碎裂的速度在加快,時常會有記憶的斷層。
「今天感覺如何?」媧靈坐在以太的床邊,輕聲問道。
以太睜開眼睛,微微一笑,「還不錯,至少我還記得你是誰,媧靈。」
「能記住我就好,」媧靈嘗試著輕鬆應對,「你知道外面都在傳什麼嗎?說你已經瘋了,成了個危險人物。」
「計劃成功了,」以太滿意地點頭,「這樣,就沒有人會去尋找我弟子們的轉世身了。」
「但代價是你的名聲。」
「名聲?」以太反問,「那對我來說有什麼意義?我在乎的只是他們能否真正找到自己的道路。」他停頓了一下,「對了,有消息了嗎?」
媧靈點頭,「木子日已經確認,東言轉世在東方一個小國的官宦之家,出生時伴有祥瑞;虛靈則如你所願,轉世在西方的一個小寺廟中;其他人也都顯化在你預定的地點。」
「太好了,」以太滿意地閉上眼睛,「第一步已經完成。接下來,就看他們自己的選擇了。」
「以太…」媧靈欲言又止。
「怎麼了?」以太睜開眼睛,看著老友臉上的憂慮。
「你的靈魂…安婕說已經碎裂得很嚴重了,恐怕…」
「時間不多了,是嗎?」以太平靜地接下去,「我知道。最近記憶的斷層越來越頻繁,有時候會突然忘記自己在做什麼,或者不認得眼前的人。」
「有沒有什麼是我們能做的?」
「其實,我一直在嘗試一種方法,」以太笑了笑,「記得我與天道對弈時提出的那個空間與時間統一法則嗎?我在想,如果能將這個法則反向應用,或許能在我的靈魂完全碎裂前將碎片固定住。」
「這聽起來很危險,」媧靈擔憂地說,「你確定要嘗試?」
「不嘗試就永遠不知道結果,」以太輕鬆地說,「而且,我已經請安婕、懷時,還有你幫忙。我們四個人的力量聯合起來,或許能創造奇蹟。」
「四個人?四種法則?」媧靈若有所思,「你是說…像最初那樣?」
「沒錯,」以太點頭,「空間、時間、創造、終結四種法則的聯合運用。理論上,應該能創造出一個暫時隔絕於天道之外的小空間,讓我們有機會修復我的靈魂裂痕。」
「聽起來幾乎不可能成功,」媧靈評價道。
「幾乎不可能意味著還有可能,」以太眨眨眼,「值得一試,不是嗎?」
「你知道安婕會答應嗎?她不是一向反對這類逆天的嘗試?」
「她是我姐姐,」以太微笑,「即使嘴上說不,心裡卻會支持我到最後。」
媧靈嘆了口氣,「好吧,我會幫忙的。但我不確定這對你的靈魂有多少幫助。」
「無論成功與否,能再次和你們一起嘗試些瘋狂的事情,就已經很值得了。」以太笑著說。
接下來的日子,以太開始著手準備這個被他稱為「靈魂錨定」的計劃。他雖然身體日漸衰弱,意識時常混亂,但一旦有清醒的時刻,就會全神貫注地研究和準備。
同時,安婕也開始在終域佈置一個特殊的空間,那裡將成為嘗試「靈魂錨定」的場所。懷時則負責研究時間縮放法則,為整個過程提供穩定的時間流。媧靈運用她對生命法則的理解,試圖為以太的靈魂碎片創造一個能夠共存的環境。
當一切準備就緒,已是太古末年的最後一個月。這一天,安婕、媧靈、懷時、以太四人齊聚終域的一處隱秘之地。那裡,一個精巧的祭壇已經準備好,四周佈滿了各種符文和法器。
「準備好了嗎?」安婕問道,難得的流露出一絲緊張。
「隨時可以開始,」以太微笑,儘管他的臉色蒼白如紙,身體也在微微顫抖。
「那就開始吧,」安婕點頭,「按照計劃進行。」
四人各自站在祭壇的一個方位,形成一個菱形的陣圖。安婕一身黑色古西方長裙,面無表情;以太穿著藍色罩衫,嘴角掛著微笑;懷時披著白色狐裘,眉頭緊鎖;媧靈則身著少數民族服飾,神情平靜。
「我先開始吧!」以太說完,開始低吟咒語,手指在空中寫著深奧難懂的字跡。那些字跡如同蝴蝶般開始飛舞,各色文字組成奇妙的圖案,空中出現許多裂痕,宛如空間開始龜裂。
「統御空間之力,吾以以太之名,打開空間之枷鎖,存吾領域之內,天道加諸於萬物之空間規則將無所遁形,得吾之名者,共粉碎渾沌規則之力。」
接著,安婕也開始吟唱,張開手掌,周圍溫度驟降,掌心出現一顆深黑色的球體,四周閃爍著漆黑雷光,吞噬著周圍的光與能量。
「統御毀滅之力,吾以安婕之名,控制死亡與破壞的規則,存吾領域之內,天道將無法操控死亡與凋零,得吾之名者,無視於終結的規則之力。」
媧靈緊接著開口:「統御創造之力,吾以媧靈之名,撫育生命與創育的規則,存吾領域之內,天道所訂定生存與創造將被欺瞞,得吾之名者,受創始規則之力所庇護。」
她手腕上的五色手鍊發出炫麗光彩,開始流動,腳邊的植物也活躍起來。
「你們一定是瘋了,我想我應該也被你們傳染了!」懷時搖著頭,但也開始吟唱:「統御時間之力,吾以懷時之名,操弄時間緩急流動,存吾領域之內,天道循環之時間流逝將隨心所欲,得吾之名者,自在於時間法則之外。」
她微舉雙手,周圍的環境彷彿被慢動作撥放,風中飄動的狐裘和茂盛生長的草都變得緩慢。
四人的力量在空中交匯,形成一個獨特的能量場。以太從袖中取出一個方形雕塑品,看起來像一座小巧的教堂,用食指一點,四周的力量開始聚集到雕塑品上。
隨著力量的注入,雕塑品漸漸變大,最終形成一座真實的建築——亞特蘭蒂斯之城的微型複製品。在建築的中心,一顆水晶球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成功了?」安婕警惕地飄浮在空中,注視著逐漸成形的城市。
以太卻突然單膝跪地,嘴角滲出一絲鮮血,搖著頭,「不算成功,看來我真的要冰裂了,天道啊天道!不過似乎把這樣的規定減弱了許多,也許你們可以再試試看。」
「沒事的,我的生之規則應該可以試試看。」媧靈再次伸出雙手,指向虛空,念著深奧的音節。
「我也試試!」懷時從懷中掏出一個半殘的太古卷軸,試圖將時間緩緩倒回。
「靈、懷時,別忙了,沒用的,我的靈魂已經開始龜裂了,希望鴻鈞還來得及準備抵抗天道滅神。」以太搖了搖頭,望向遠方,似乎在與遙遠的某處對話。
安婕默默地飄落,看著弟弟還頑皮地對她笑著,似乎要說一切都沒事。她輕輕撫摸著以太的藍髮,如同安撫一個孩子,露出不符合她氣質的柔和笑容。
「沒關係,我陪你。」
就在這時,一道強烈的空間波動在終域爆發,整個空間仿佛被無形的手撕裂,露出隱藏在背後的,宛如星河般璀璨的天道本源。
「不行,我不能接受!」安婕突然站起身,眼中閃過前所未有的憤怒,「天道,你不能這樣對待他!」
她的聲音在終域迴盪,帶著無上威嚴,就連天道本源似乎也為之震動。
「他,以太·智·亞特蘭蒂斯,是為了讓眾生能在混沌大劫中保留記憶,才與你對弈。他改變了規則,讓生靈有機會延續知識和智慧,不必每次都從頭開始。這是為了整個世界的福祉,而非個人私利!」
天道本源閃爍,似乎在回應安婕的質問。
「你說規則就是規則?那為什麼規則不能改變?誰制定的這些規則?如果規則不合理,為什麼不能質疑和改變?」安婕步步逼近天道本源,「你的規則本身就包含著變化的可能性,否則混沌為何會更替,世界為何會演化?」
天道本源再次閃爍,這次更加強烈。
「我不接受這個結果!」安婕堅定地說,「如果你要帶走他,那麼先擊敗我!我,終結之主安婕,以我的名義挑戰你的規則!」
安婕雙眸突然變為純黑,無數漆黑雷光在她四周迸發,形成一道黑色風暴。她右手高舉,指尖凝聚出一把漆黑長劍,劍身上刻滿了太古符文,每一個符文都散發著毀滅萬物的氣息。
「終焉之劍,出!」安婕一聲厲喝,手中長劍猛然脹大,直指天道本源。「以我安婕之名,以終結權柄之力,我將劈開天道,為弟弟爭一線生機!」
劍光閃過,天道本源驟然裂開一道傷痕,刺目的光芒從裂隙中噴涌而出。整個終域劇烈震動,彷彿世界要崩塌。遠處傳來無數驚恐的尖叫聲,似乎三界九域的生靈都感受到了這一擊的恐怖。
媧靈和懷時震驚地看著這一幕,難以置信安婕竟敢直接攻擊天道本源,而且還造成了實質性的傷害。
「安婕!住手!」懷時驚叫,「你這是在毀滅整個世界!」
天道本源的傷痕處溢出了璀璨的光芒,漸漸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似乎要將整個終域吞噬。安婕卻絲毫不退,再次舉起長劍,準備第二次攻擊。
就在這時,以太虛弱地抓住安婕的手,「姐,夠了。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是我與天道的約定。我改變了規則,但代價是我的靈魂碎裂。這是公平的交換。」
「公平?」安婕轉向以太,眼中閃爍著淚光,「這對你來說怎麼會公平?」
「世界上本沒有絕對的公平,」以太微笑,「但能用我一人的犧牲,換取所有生靈在混沌大劫中保留記憶的可能,我認為是值得的。」
安婕沉默了,眼中的怒火漸漸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悲傷。她看了看天道本源上那道仍在流淌光芒的傷痕,微微一笑。
「至少,我讓它記住了教訓。從今以後,天道再也不完美了,它身上將永遠帶著這道傷痕,成為對所有生靈的警示——即使是天道,也不是不可戰勝的。」
媧靈驚訝地看著那道傷痕,「這…這會有什麼後果?」
「誰知道呢?」安婕平靜地說,「或許會讓未來的天道更加謹慎,不敢輕易奪走生靈的記憶;或許會讓天道規則出現一些漏洞,給予生靈更多的可能性。但無論如何,這是我送給以太的最後禮物——一個被傷害過的天道,將不再那麼完美無缺。」
「但是,我還有一個請求,」以太繼續道,「當我的靈魂完全碎裂時,不要試圖收集所有碎片。讓它們散落各處,或許能在不同的地方,以不同的形式,延續一些什麼。」
「你是說…」安婕有些遲疑。
「就像我的弟子們一樣,給我的靈魂碎片一個重生的機會。它們或許會化為不同的存在,經歷不同的人生,這難道不比永遠困在一個衰敗的軀殼中有趣得多?」
「這太冒險了,」安婕皺眉,「如果碎片散得太遠,可能永遠無法重聚。」
「那又如何?」以太輕鬆地說,「重要的不是形式,而是存在的本質。即使分散成千萬個碎片,只要每一片都能存在並延續,那麼『我』就沒有真正消失。」
安婕、媧靈和懷時對視一眼,最終都點了點頭,尊重以太的決定。
「不過,」安婕補充道,「我會保留一部分,足以維持你的核心意識。這些碎片會被安置在亞特蘭蒂斯之城,至少保留一絲連續性。」
「這是個好主意,」以太贊同,「亞特蘭蒂斯之城是我們共同的造物,有它作為載體,我的一部分意識能夠延續。」
隨後的日子,以太的情況繼續惡化。他的靈魂碎裂已經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但他依然保持著令人驚訝的清醒和幽默。每當有朋友來訪,他總是笑著打趣,彷彿談論的不是自己即將面臨的終結,而是一場有趣的冒險。
最後的時刻來臨前,以太請求安婕、媧靈、懷時等最親近的朋友們陪他一同前往終域深處的亞特蘭蒂斯之城。這座由他和安婕共同創造的奇異建築,將成為他靈魂碎片的最後依託。
「準備好了嗎?」安婕問道,看著虛弱但仍然微笑的以太。
「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準備好了,」以太答道,「畢竟,這不是結束,而是新的開始。」
在朋友們的攙扶下,以太來到亞特蘭蒂斯之城的中心廣場。那裡,一個水晶球被安放在精心準備的祭壇上,等待著接收他的靈魂碎片。
「我,以太·智·亞特蘭蒂斯,」他開始念誦,「以我的名義,將部分靈魂碎片託付於此,成為亞特蘭蒂斯之城的一部分,與之共存,與之延續。」
隨著咒語的念誦,他的身體開始發光,皮膚上出現無數細小的裂痕,藍色的光從裂縫中溢出。這過程看似痛苦,但以太的臉上卻依然掛著微笑。
「別難過,」他對周圍的朋友們說,「想想看,我們曾經一起做過多少不可思議的事情?開創書庫,設立學院,甚至挑戰天道。這一生,已經足夠精彩了。」
「但我們會想念你,」媧靈輕聲說,眼中含淚。
「我不會真正離開,」以太神秘地眨眨眼,「至少,不是完全離開。我的靈魂碎片會散落在這個世界的各個角落,或許有一天,你們會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發現我的蹤跡。」
隨著靈魂碎裂的加劇,以太的身體變得越來越透明,如同要消散在空氣中。但就在完全碎裂前的最後一刻,他突然抬頭望向天空,目光投向天道本源那道仍在流淌光芒的傷痕,眼中閃過一絲明悟。
「我懂了,」他輕聲說,「這不是懲罰,而是演化。天道並非固定不變,而是在不斷地自我完善。我的碎裂和散落,或許正是這種完善的一部分。而姐姐的這一劍,可能會改變未來的一切…」
以太舉起已經變得半透明的手,輕輕碰觸安婕的臉頰,「不要悲傷,我們只是以不同的方式存在罷了。老姐的一劍,讓萬物有了新的可能,而我的碎片,將在這些可能中探索。」
他的目光轉向媧靈和懷時,「我的朋友們,照顧好安婕。尋找我的碎片不是為了重組我,而是為了理解我看到的未來。每一片碎片,都將承載我的一部分智慧和記憶,或許有一天,它們會在天道的傷痕處交匯,揭示一個全新的真相。」
以太的身體已經變得幾乎完全透明,只有微弱的藍光勾勒出他的輪廓。「我想,我終於明白了太初的意義…不是結束,而是萬物的循環。天道…也只是這個循環中的一部分,而不是主宰。」
「以太…」懷時輕聲呼喚,眼淚順著臉頰滑落。
「再見了,我的朋友們,」以太微笑著,「我們會再相見的…在夢中,在流轉的時光裡,在每一次領悟的瞬間…」
一道耀眼的藍光從他體內爆發而出,照亮了整個亞特蘭蒂斯之城。以太的身體完全化作了無數光粒,如同星辰般散落在空中。大部分光粒被水晶球吸收,成為亞特蘭蒂斯之城的永恆守護;還有一些則飄向遠方,穿過天道本源的傷痕,消失在星河之中,仿佛要去探索更遙遠的真理。
當最後一絲光芒消散,終域重歸寂靜。三人默默佇立,注視著水晶球中閃爍的微弱藍光和天道本源上那道永恆的傷痕,見證著這一刻的終結與開始。
「結束了,」安婕輕聲說,擦去眼角的淚水,「也開始了。」
媧靈輕輕握住安婕的手,「他並未真正離去,只是以另一種方式存在。」
「是的,」懷時點頭,「而且,他給了我們一個任務…」
「尋找他的碎片,理解他看到的未來,」安婕堅定地說,目光投向天道本源的傷痕,「以及,探索這道傷痕帶來的可能性。」
三人相視一笑,彷彿在這一刻,感受到了以太的精神依然與他們同在。亞特蘭蒂斯之城開始發出柔和的藍光,彷彿回應著他們的決心。
「我們走吧,」安婕說,「太古已終,新的紀元即將開始。」
在以太靈魂冰裂後,太古時代也正式畫上了句點。新的時代——上古時代開始了。隨著太古大能們紛紛隱退或閉關,新一代的修行者逐漸嶄露頭角,填補著他們留下的空白。
道門三清、太昊皇族、佛門諸佛、元素眾王,以及以太的七位弟子的轉世身,都成為了上古時代的主要力量。他們各自發展出獨特的修行體系,形成了截然不同於太古時代的新局面。
安婕、媧靈和懷時,則開始了一項艱鉅的任務——尋找以太的靈魂碎片,並探索天道傷痕帶來的變化。這些碎片散落在三界九域的各個角落,有些已經轉世成為獨立的生靈,有些則融入了特定的地點,形成了所謂的「以太禁地」。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天道傷痕所造成的變化。隨著時間推移,那道傷痕非但沒有癒合,反而在某些特定時刻會微微擴大,釋放出奇特的能量。這些能量扭曲了周圍的天道規則,創造出了所謂的「天痕之地」——在那裡,常理不再適用,奇蹟成為可能。
「這裡的規則不同,」安婕在探索第一個天痕之地時說,「感覺就像…天道的權威被削弱了。」
「正如以太所說,」懷時點頭,「天道的傷痕創造了規則的邊界,在這些邊界處,我們可以做到原本不可能的事。」
媧靈試探性地使用了一些在常規世界中被天道禁止的能力組合,發現它們在天痕之地竟然能夠順利施展,「這太神奇了!或許這就是以太所說的,『奇蹟將成為可能』。」
隨著探索的深入,三人發現這些天痕之地往往也吸引了以太的靈魂碎片。那些碎片似乎被這種特殊的能量場所吸引,聚集在天痕之地的核心區域,形成了獨特的能量結構。
「看起來,碎片也在尋找某種可能性,」安婕觀察著一個由數十片靈魂碎片組成的能量漩渦,「它們在天痕之地似乎更加活躍,更有…意識。」
「或許它們正在嘗試重組,」媧靈猜測,「不是重組成原來的以太,而是一種新的存在。」
「不管怎樣,我們應該繼續收集這些碎片,」懷時說,「將它們帶回亞特蘭蒂斯之城,讓它們與那裡的核心碎片共鳴。」
安婕利用終結之力,能夠感應到靈魂碎片的存在。她發現,那些轉世的碎片往往具有非凡的天賦,尤其是在空間法則方面;而那些形成禁地的碎片,則會引起奇特的空間現象,吸引著修行者前來探索。
「真有趣」安婕在一次尋找碎片的旅途中對媧靈說,「即使碎裂成千萬片,他的每一片碎片都保留著他的特質——好奇、探索、和那份永不滿足的求知欲。」
「這就是以太,」媧靈微笑,「即使在終結之後,依然以自己的方式延續著。」
更令人驚訝的是,安婕發現一些強大的修行者開始有意識地尋找天痕之地,試圖利用其中扭曲的規則來突破自身的限制。這些修行者中,不乏以太的追隨者,他們將天痕之地視為以太留下的最後禮物,是對天道權威的挑戰和對無限可能的追求。
「以太的影響比我們想像的還要深遠,」懷時感嘆,「他不僅改變了規則,還改變了人們對規則的看法。」
「這正是他想要的,」安婕說,「一個不斷質疑、不斷探索的世界。」
隨著時間推移,安婕、媧靈和懷時收集了不少靈魂碎片,將它們安置在亞特蘭蒂斯之城。這些碎片與城中的那部分核心意識共鳴,逐漸形成了一個特殊的存在——不再是完整的以太,但也不僅僅是碎片的集合。
與此同時,天道本源上的那道傷痕也開始對世界產生越來越深遠的影響。天痕之地不斷增多,天道的權威在這些區域被明顯削弱,使得修行者們能夠探索出許多原本被天道禁止的道路。
這些變化引起了一些太古大能的關注。一些擁護天道秩序的大能認為,這是對天道的不敬,可能導致混亂和災難;而另一些則認為,這是一次突破固有束縛的機會,是萬物進化的新階段。雙方的爭論甚至導致了一些衝突,成為了上古初期的一大動盪。
安婕對此感到既驕傲又擔憂。她知道,自己那一劍不僅傷害了天道,也可能改變了未來的走向。但這正是她想要的——一個不再完美無缺、不再絕對統治的天道,給予生靈更多的自由和可能。
「我們或許給未來的修行者開了一個危險的先例,」懷時在一次談話中說,「讓他們知道天道並非不可戰勝。」
「這難道不好嗎?」安婕反問,「讓他們知道,即使是最強大的規則,也有被質疑和改變的可能。」
媧靈沉思片刻,「我想,這正是以太想要的——一個不斷質疑、不斷探索、不斷進步的世界,而不是永遠被固定規則所束縛。」
隨著上古時代的深入,天痕之地的影響越來越廣泛,甚至開始影響到一些基本的天道規則。在某些天痕之地,時間的流動變得不規則,空間的結構出現扭曲,生命的演化遵循著不同的路徑。這些變化引發了無數的研究和探索,推動了修行界的進步和發展。
有趣的是,以太的七位弟子,現已轉世重生並各自成就非凡,似乎對這些天痕之地有著特殊的感應。他們經常能夠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找到這些特殊區域,並在其中獲得突破和領悟。
「看來他的計劃成功了,」一次,媧靈在觀察弟子們的成就時評論道,「他們每一個都找到了自己的道路,成為了獨立的修行者,而不僅僅是『以太的弟子』。」
「是的,」安婕點頭,「這或許是他給這個世界最寶貴的禮物——不是知識或力量,而是獨立思考的勇氣和追求真理的熱情。」
在某個特殊的夜晚,當天道本源的傷痕格外明顯時,安婕、媧靈和懷時再次來到亞特蘭蒂斯之城,站在水晶球前,感受著那些收集來的靈魂碎片的共鳴。
「你覺得他能看到現在的一切嗎?」媧靈輕聲問。
「我相信他能,」安婕微笑,「他可能就在某個天痕之地,觀察著我們,思考著未來。」
就在這時,水晶球突然發出一陣強烈的藍光,照亮了整個亞特蘭蒂斯之城。光芒中,隱約浮現出一個模糊的人影,藍髮飄揚,笑容依舊燦爛。
「以太?」三人同時驚呼。
人影沒有說話,只是微微一笑,然後化作無數光點,再次散入空中。但在消散前,他的目光投向了遠方的某處,似乎在指引著什麼。
三人順著那個方向望去,看到了一個前所未見的天痕之地,正在形成。那裡的能量波動與以往所見的所有天痕之地都不同,更加純粹,更加和諧,彷彿是一個全新的開始。
「看來,」安婕輕聲說,「我們的旅程還遠未結束。」
就這樣,上古時代在以太的間接影響下蓬勃發展。雖然他本人已經消失,但他的思想和精神卻通過無數的方式延續著——通過他的弟子,通過那些散落各處的靈魂碎片,通過亞特蘭蒂斯之城中那個特殊的存在,尤其是通過天道本源上那道無法癒合的傷痕。
而在遙遠的未來,當上古時代也漸漸成為歷史,當新的大劫來臨,當世界再次面臨重大變革時,誰知道這些碎片是否會再次聚合,是否會以一種全新的形式重現?或許,當時機成熟,當世界再次需要那種獨特的智慧時,我們會再次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看到那抹標誌性的藍髮,迎來那個不拘一格的笑容。
太古已逝,上古方興,而未來…誰能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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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以太的靈魂碎片至今仍散落在世界各處?」志傑聽完故事,驚奇地問道。
「是的,」媧靈點頭,「有些已經轉世成為獨立的生靈,有些則成為特定地點的能量源,還有一些則被安婕收集,安置在亞特蘭蒂斯之城。」
「那麼,」志傑眼中閃過一絲好奇,「我是否有可能遇到他的某個碎片?」
媧靈和陸壓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誰知道呢?」陸壓笑道,「這個世界充滿了可能性。或許有一天,當你在研習空間法則時,會突然領悟到某些獨特的見解;或許在某個偏僻的角落,你會遇到一個言談間流露出熟悉智慧的陌生人;甚至可能在夢中,你會聽到一個神秘的聲音,引導你思考從未想過的問題。」
「還有天道的傷痕,」媧靈補充道,「據說在某些特殊的地方,天道的規則會出現漏洞,使得一些看似不可能的事情變為可能。這些地方被稱為『天痕之地』,是修行者探索的寶地。有傳言說,在這些天痕之地中,甚至有人看到過以太的幻影,指引著探索者前進。」
「那是安婕阿姨留下的?」志傑驚訝地問。
「是的,」媧靈微微一笑,「她為了保護以太,不惜與天道為敵,造成了自太古以來第一次對天道本源的實質性傷害。那道傷痕至今仍在,成為天道不完美的明證。」
「不過,」陸壓補充道,「這也是為什麼很多規則在特定情況下可以被打破。天道不再是絕對的,它身上有了缺陷,這給了所有生靈更多的可能性。許多修行上的突破,都得益於這些可能性的存在。」
「那聽起來真奇妙,」志傑喃喃道,「安婕阿姨真勇敢,竟敢對抗天道。」
「是啊,」媧靈微笑,「這就是以太留給我們的遺產——無盡的可能性和永不停息的探索精神,以及勇於質疑一切的勇氣。」
「不過,」陸壓補充道,「有一點是確定的。即使靈魂冰裂,即使分散成千萬個碎片,以太的本質從未真正消失。他用自己的方式,永遠地改變了這個世界。」
志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感動和敬畏。雖然他從未見過以太,但通過這些故事,他似乎能感受到那個不拘一格的智者的精神和魅力。
「好了,」媧靈看了看天色,「時間不早了,你該去準備下午的課業了。」
「好的,媽,」志傑起身行禮,「謝謝您和陸壓師叔給我講這些故事。還有,」他猶豫了一下,「如果可能的話,下次能帶我去看看那些天痕之地嗎?」
媧靈和陸壓相視一笑,「當然可以,」媧靈溫柔地說,「等你修為再提高一些,我們就帶你去親身體驗那種不可思議的感覺。」
「太好了!」志傑興奮地說,「到時候,也許我能感受到以太的存在,甚至…見到他?」
「誰知道呢?」陸壓神秘地眨眨眼,「在天痕之地,一切皆有可能。」
志傑點點頭,心中湧起一股決心。或許有一天,他也能像以太那樣,勇於挑戰固有的規則,探索未知的領域,對世界有所貢獻,留下自己的印記。
當志傑離開後,媧靈和陸壓相視一笑,彷彿在這一刻,他們又回到了那個充滿變革與希望的太古末年。窗外,陽光依舊明媚,照耀著聖皇學院這座以太留給世界的最偉大遺產,見證著時代的更替與道統的延續。
「你覺得呢?」媧靈輕聲問,「小傑身上,有他的影子嗎?」
陸壓微微點頭,「那種不安於現狀的好奇心,那種對未知的渴望…太像了。或許,這也是一種延續?」
媧靈微笑不語,目光投向遠方。在那個方向,恰好有一道微弱的藍光閃過夜空,如同一個遙遠的問候。
太古已逝,上古已去,現世方興,而未來…仍有無限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