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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太幻想極短篇]鳳凰劫,永生之焰

在那遙遠的仙界,有一隻如燄的得道鳳凰,修練千年終得人形,那一年,他在三途河畔遇見了一位採摘曼陀羅的白衣少年。少年名喚涂路,是一隻修練千年的白狐,生得清俊脫俗,當時的如燄並不知曉,這次相遇會成為他漫長生命中最刻骨銘心的劫難。

「這花帶有劇毒,你為何採摘?」如燄見涂路正要觸碰那艷麗的花朵,連忙出聲提醒。

涂路回首,狹長的狐狸眼眸中閃過一絲狡黠的笑意:「此花雖毒,卻能織就忘憂錦,我要用它編織一件衣裳,助人忘卻前塵往事。」

如燄被他眼中那抹笑意所懾,心中泛起異樣的波瀾,他不知道的是,涂路其實是是奉命織造忘憂錦,要讓即將轉世的仙人忘卻前世記憶,而他偏偏愛上了不該愛的人。

兩人相處的日子裡,如燄常常恢復他的鳳凰身,帶著涂路飛越雲海,遊歷人間,而涂路則會化作白狐,在月下與如燄追逐嬉戲,他們在梧桐樹下說著永不分離的誓言,在落日餘暉中談論著永恆的未來。

然而天地間自有規則,萬物各有定數,在那深不可測的規則長河中,有一位執掌秩序的大能,冷眼注視著這對打破常理的戀人,在他眼中,不管事異類之情或是那個非陰陽般配最終將引起動盪,破壞那亙古不變的「正道」秩序。這位大能暗中布下劫局,若是他們執意相戀,必有一人需要付出代價,要麼讓涂路織造一件最強大的忘憂錦,讓如燄永遠忘記他;要麼就讓如燄回歸原形,永世不得化形。

涂路不願讓如焰永遠被囚禁在鳳凰之身,更不願他們的愛情化作傷痛。他暗中做了一個決定,他決定不織造會讓如焰遺忘的忘憂錦,而是用自己的修為和生命織造一件獨特的玄錦。這件玄錦能讓如焰永遠記得所有美好的回憶,卻忘卻一切痛苦,這樣,即使涂路消逝,如焰也只會記得那些溫暖而美麗的時光,而會慢慢忘卻著,涂路死去的痛苦。在織造玄錦的過程中,涂路的修為與生命力不斷消散,當最後一根金線穿過織機時,他的靈魂已經所剩無幾,再也無法維持人形。

如焰察覺到不對勁時已經太遲,當他衝進織錦閣時,看到的是倒在織機旁的涂路,他早已無力維持人形,化作一隻虛弱的白狐,毛髮泛著微弱的銀光,而旁邊是那件泛著幽光的玄錦。

「為什麼要這麼做?」他抱起那具輕盈的狐身,聲音顫抖。

涂路卻已經全無力氣,只是用那雙狐狸眼睛最後看了他一眼,喃喃道:「你一定要記得,你是被愛著……」

這時候,一個總與執掌規則的大能對槓的存在,見此情此景,心中滿是不忍。但又不好直接與這位執掌規則,他口中的偏執狂神經病,直接的對立,以至於造成一次天界大戰之類的,所以他偷偷的調和了原有的劫數,原來偏執規則所定下的「要麼是涂路織造一件最強大的忘憂錦,讓如燄永遠忘記他;要麼就讓如燄回歸原形,永世不得化形」,本來因為涂路並沒有織造出忘憂錦,如燄就要陷入永世無法化形的劫難,而那位存在偷偷地改變了劫,讓如焰可以保留化形的能力,但每五百年就要涅槃重生一次,每一次涅槃,他都會短暫忘記所有記憶,直到看見曼陀羅花開,並且把那件涂路完成的玄錦化為一根火之羽,附著在如燄的羽翼當中。

從此,如焰在人間遊走,每五百年,他都會在涅槃時化作一捧火焰,然後重生,每當看見曼陀羅盛開時,他就會想起那個在月下化作白狐的涂路,記憶如潮水般湧來,都是那些美好時光:月下追逐的歡笑,雲端飛翔時的擁抱,梧桐樹下的溫柔誓言,那些美麗的片段,永遠如星光般明亮溫暖,但他卻不會記憶起那個生理死別的痛苦,只是如燄開始好奇並且追尋著那個他心中的白狐少年。他在三途河畔種下了一片曼陀羅,希望能在來世遇見涂路的轉世,每一次花開,他都會守在河邊,凝望著來往的魂魄,尋找那個白衣少年的身影,或是那隻銀白的狐狸。一個輪迴又一個輪迴,如焰在人間行走,見證了無數的悲歡離合,每當月明之夜,他就會化作鳳凰,飛向西天。那裡的星光讓他想起涂路最後那一刻毛髮上散發的銀光。

每一次涅槃重生後,當他看見曼陀羅綻放,那些美好的回憶就會如春風般輕柔地甦醒,涂路的笑容,他們的每一次相遇,每一個溫柔的瞬間。這些回憶從不帶來傷痛,只有溫暖與思念,這就是涂路留給他最後的禮物,讓他永遠記得愛,卻不必承受失去的痛苦。在漫長的歲月裡,他遇見過很多白狐,但都不是他的涂路,他知道,涂路的魂魄或許已經消散在了織造玄錦的那一刻,他仍然等待,因為愛已經成為了他的本能,思念已經刻入了他的骨髓。

每當梧桐樹的枝葉被風吹動,發出沙沙的響聲時,如焰就會想起當初與涂路在樹下的誓言,那些誓言如同梧桐的火焰,既溫暖卻又煩悶著他的心。他的生命彷彿一個永不停息的沙漏,在天地間不斷流轉,而他的愛,則是那顆永遠不滅的星辰,在西天的天際閃耀。這是那鳳凰的劫,在無盡的時光長河中,如焰繼續尋找,繼續等待,也許在某一世,當曼陀羅再次盛開時,他能在三途河邊,重新遇見那個採花的少年,或是那隻靈動的白狐,即使已經物是人非,但屬於鳳凰的愛與思念,永遠不死不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