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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筆小說時間】林間塵埃Dust of Forest,第二章

我跟他認識的過程真的很荒唐,絕對的戲劇性的見面方式,但我真的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那個十歲的孩子,清澈的眼睛看著十五歲的我,用單純到你覺得荒唐的語氣問著更加荒唐的話。


「你被綁架了唷!你要我救你出去嗎?」


那年,我十五歲,沒錯!我被綁架了,而且在我意識清醒之下,這是我被轉移的第三個地方,也是目前為止住的最舒服的地方。說實在會被綁架我並不驚訝,畢竟我的外公的名聲有點大到我也很坦然接受綁架這一回事了。只是我真的沒有想到,眼前這個個頭還比我小上一些,一臉蒼白的男孩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然後還說出那麼荒唐的話。


「你也被綁架了?」我問。

「這裡是我家,我看外面的大人在講什麼贖金的,我想你是被綁架的吧?沒事,我放你出去他們不會對我怎樣的,我爸大不了罵我一頓。」他根本不像他外表的單純,他真的是我認識的人裡面最最深沉的。

「這裡是哪裡?」我又問。

「你問的是地址?我不能跟你說。不過這裡是南部。我猜你不是南部人。」我那時候才發現,他比我想像中成熟許多。

「你可以帶我出去嗎?」

他點了點頭,然後就大大咧咧地開了門,拉著我的手走了出去,我也不知道我第一次覺得一隻手能給人那麼大的安全感。

他沒有帶我從外面很多人聲的大廳走出去,而是帶我到了另一間房間,房間裡有個在看書的女孩,她很淡漠的看了我一眼,沒有表示些什麼。

「我要帶他出去。」

他很簡單的說,而女孩只是點了點頭,從書桌移到了床上,然後指了指窗戶。

我一直到離開那間房子,都以為那個女孩是個啞巴,但後來我知道,寧肯讓她不說話,因為她認真跟你討論事情是一件壓力極大的事情。

在離開那間房子後,他熟門熟路的帶了我到車站,還幫我買了北上的車票,我不知道他怎麼知道我要回到台北。

「我叫林兼,我只能送你到這裡了。這裡還有五百塊,應該夠你回到家裡吧。以後小心一點,沒有每一次都遇得到人救你的。」他那時候終於笑了出來,笑容很甜令人印象深刻。

「程艾,我叫程艾。」我向他自我介紹著,像是希望他能記住我一樣。

「誠意?很有誠意的誠意?」他好奇的問著。

「不是!」我拉起他的手,在他的手心寫下了我的名字。一個草,一個叉。

「這是艾吧?」他皺了眉,他不是好看的男孩,但那個表情卻讓人覺得他很可愛。

「艾,是破音字,念做艾的時候,是指治理,也有改正自己錯誤的意思。」我其實是不喜歡跟陌生人說話的性格,但不知道為什麼就覺得很想跟他多聊幾句。

「好了,我該回家了,我再不回家,他們可能會以為你綁架我了。」他歪著頭笑了笑。我不知道他的道別讓我覺得難過的原因,但我真的流了眼淚。

「乖。你也快點回家,不要怕!」他幫我擦掉了眼淚,手冰冰的,但卻感覺很溫暖。

他在送我坐上車之後,還留在原地看著我的車走遠,直到我漸漸看不到他的身影。而我真的以為,我們終究會兩不相見了。但緣分,就是那種你永遠搞不清楚的理論,你永遠不知道是為什麼造成了緣分,你也永遠無法抗拒緣分的開始,還有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