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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仟壹百玖拾陸] 寒單,給每一個在尋找救贖人,痛所以還活著

是的!今天又要吉拿棒時間,話說我要不要做一個盜版的「來點爆米花」之類的?

(謎之音:毋通!你這樣會被吉到爆炸的!)

這些天台灣「賀歲」電影開始陸陸續續上映,首先的第一棒就是這一部「寒單」,

也許是要避開強敵「大三元」跟「瘋狂電視台」,所以搶先一周攻佔市場,

但確實這一炮炸得確實是很有聲有色的,黃朝亮導演的電影夢,

也真的從往常的「喜劇」故事更為深入的探討了更多的「人性」了!

從台東衍伸出來特有的元宵節文化習俗 「炸寒單」開始 ,

在大家被「紅衣小女孩」、「中邪」、「通靈少女」的既定印象影響之下,

也許會先入為主的以為這是一部關於「鬼神」的電影,

但其實沒有那些太多的「神力」在這部電影本身,但探討的「人性」卻沒有少上幾分。

今天就來聊聊這一部提早攻佔「賀歲片」市場的電影吧!

故事開始在台東的春節前夕, 林正昆(胡宇崴 飾)回到了家鄉,

並且遇見了從小暗戀的李玟萱(林予晞 飾) ,

但同時也見到了總會欺負他這個好學生,萱萱的現任男友黃明義(鄭仁碩 飾)。

正月十五元宵節,夜晚的街頭鑼鼓喧天,炸寒單的現場擠滿了人潮,

身為肉身寒單阿義站在神轎上,相當威風凜凜地接受信徒丟上鞭炮轟炸。

在結束那一場宛如祭典的儀式後,兩個宛如劫後餘生的小情侶鄭小小慶祝著生日,

忽然之間,成堆的鞭炮被引爆,一時之間震耳欲聾尖叫聲不斷,

一場突乎其來的意外造成阿義女友萱萱的死亡,

正昆像是不忍心看保住性命卻喪失一切的阿義墮落社會邊緣,

他毅然放棄成為教師的機會挺身相助,用盡力氣將阿義拉離地獄的深淵。

兩人從互看不順眼的對頭慢慢成為歃血為盟的兄弟,

一同經營「昆儀回收場」刻苦耐勞地生活著,

沒想到終於在正昆坦承了當年意外的真相,

兩人的情與義又會是怎樣的變化?這個是正昆的自我救贖?還是阿義的不諒解?

天平兩端生死掙扎,炸在身上的罪,能被贖還?能抵消深藏的錐心之痛嗎?


認真說,其實黃朝亮導演之前的作品都是以比較喜劇的故事為主,

大家熟悉的應該是,大釣哥、大囍臨門跟痞子遇到愛,

但其實他也很熟悉那種有溫度堆疊愛情故事的電影,

像是溫暖的白天的星星,跟我很喜歡賺人熱淚的夏天協奏曲,

而這次的寒單又是另一種很不一樣的電影型態,

用民俗的題材說了一個關於人性,並且討論著贖罪的故事,

從社會底層來描述,又是那個有點年代的背景,

故事感覺很悔澀,從情殺、染毒、黑道械鬥與強制拆遷、家庭暴力,

都發生在那些確實會是屬於弱勢家庭的主角身上,

整個所設定的軸線相當悲情,但黃朝亮導演沒有讓故事變得太過悲悽,

反而營造出了一種莫名的悲壯感,不像一般賀歲片的歡騰,

一個由愛生恨釀成悲劇的故事,從看似光明的主角的黑暗面切入,

然後映射出善與惡的灰色地帶,主角透過肉身寒單自虐自省希望能藉此贖罪。

我相當喜歡他收尾的時候,不是說著一個大圓滿的故事,

而是很現實的說著,所有已經造成的傷害,他都會留下痕跡,

電影中沒有要讓人說著 「被害人」必須放下仇恨,

沒有說著「兇手」應該要磕頭認錯,要對「被害人」有所愧疚,

這裡其實我猜有人會說有愧疚呀!主角有想要贖罪!

但其實如果有細看的朋友,應該會發現正崑最後說「我沒有欠你!我欠的是萱萱!」,

可以知道,正崑要贖的罪、要還的情是萱萱,並非阿義,

一個 一百萬的炮一炸,不是炸完了仇恨與怨懟的大和好,

而是炸乾淨那個「連結」,讓兩個人從此不再有交集。

這確實是很新的故事鋪陳方式,也許整體來說並不討喜,

沒有那種應該有的暖心與情緒的張力,但確實在劇情結構上讓人耳目一新!


其實在導演拍攝的畫面感,確實有種紀錄片的感受,

果然在稍微做了功課之後,就發現朝亮導演在做田野調查的時候先拍了紀錄片,

甚是還親身體驗了被炸的感覺,

也在哪個時候他側面的看到那種家人在旁觀看的焦慮與擔心 ,

這也讓這部電影中的親情橋段,有著更多刻畫與更濃厚的的情緒張力,

幾場炸寒單的戲,不管是林予晞的萱萱對於阿義的擔心,

又或是楊貴媚飾演的母親與小薰的蘇奈,對於正崑的那種情緒上的折磨,

還有楊貴媚在一開始出現的時候就以一個旁觀者母親的身分問出,

「這些孩子的父母親知道嗎?」這樣一個為人父母的心態,

這些情緒的糾結與親情的也確實是這部電影當中最令人觸動的!


這部電影不能不說的就是哪一群很驚人的演員群,

先不說陳博正的廟公還有林予晞的萱萱,都相當的活靈活現,

驚人的是三個角色的媽媽(或阿嬤),都是驚人的影后存在,

萱萱媽是陸小芬,戲份很少,但那個失去女兒的悲痛卻是在短短幾分鐘展露無遺,

阿義的阿嬤,陸弈靜更是驚人,我沒記錯她應該是不太會說台語的,

她的口音跟咬字比我這個南部小孩的台語還要精準,

除此之外,那個孫子走鐘,家裡被強拆的一層層情緒演譯也都相當驚人著!

而楊貴媚演出的正崑媽,從鄰居大嬸的單純熱情,

並且對兒子感覺光榮滿意,到失望並且不捨的母親,

與後面為了兒子所以下跪道歉的情緒張力,層層疊加的相當令人驚豔!

而小薰的蘇奈,就是活潑的原住民女孩感覺,然後算是很穩定的演出,

不過她的蘇奈背後的故事感真的沒有那樣層次豐富,

倒是嚴藝文這個小吃部大姊那種味道非常真實呀!

最後是兩個男主角,胡宇崴出在口音上的問題,雖然看的出來他相當努力,

但還是有會讓稍稍出系的ABC口音,但他從一開始的那種好學生,

到後面的那種做工的回收業者的形象拿捏得很精準,

另外,雖然很多人讚賞他在第一次炸傷之後的短褲犧牲戲碼,

(我這裡一直覺得他那個太走性感路線的啊斯嘞!)

我更覺得精彩的是他要炸人前的那個宛如魔征的表情,

還有後續跟鄭人碩的互動戲碼,那些複雜的情緒與眼神都是很棒的演出!

而鄭人碩,真的是無法再說甚麼的演員了,

剛開始的小流氓樣,到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吸毒者,

接著又是演出聽障和肢體殘缺的殘疾者,

可以說難掩的角色設定他三個願望一次滿足了!

從他的醉生夢死的同志到阿莉芙的變裝皇后,

而後到上岸的魚的那個父親,與紅衣小女孩的虎爺

一個一個角色都非常有豐富感且令人印相深刻,

這次的阿義,更是刻畫了令人難以忘記的形象呀!


電影中讓人撼動的除了那些感情之外,還有那一句 「痛表示還活著不是嗎?」,

那句從正崑口中說出的台詞,卻是真的很有味道的一句,

不管事因為他的性格壓抑,又或是不敢說出真相的痛苦,

他只能更多的痛苦來提醒自己的「罪」,但他也知道這些身體的折磨,

其實只能緩解他的情緒,就像是阿義的「吸毒」一樣,

他們都選擇了一個明明知道對自己是傷害的方式,來麻醉自己犯下的錯,

但要完全贖罪,卻不是這樣的自我折磨可以處理,

那些痛與心中的結,卻不是這樣的飲鳩止渴的方式可以平撫的,

而他們心中深藏的那些秘密,只有去坦白道歉、向親人述說,

才能稍稍的填補一些那些罪帶來的負疚,也才能真正坦然。


電影中寒單的文化有興趣,這裡我們來稍微寓教於樂一下,

寒單的傳說有太多說法,這個趙公明有人說是陪張天師煉丹的漢朝人,

也有那一個封神演義當中靈寶添尊的弟子,後來被封入封神榜的武財神,

又或是那個被認為瘟神或鬼王的三將軍與五方力士之一的存在,

以及本部電影設定的的傳統, 無惡不作的地方惡霸,死後於元宵節接受炮炸以求「贖罪」。

其實炸寒單是真的在台灣歷史演進當中,是跟地方幫派有密切關係的,

除了他的「流氓神」的傳說故事,在以往供奉祂的爐主、信徒,

以及擔任肉身寒單的人往往大都有幫派背景,

並且以前的寒單繞境炮炸,也大都多是在戲院、茶室這一類的特種行業店家。

而炸寒單的肉身,一方面是抱持「贖罪」的心態,

另一方面就是期望在同儕團體面前展現勇武以提升個人評價,

甚至也開始成為一種勇氣的表現與挑戰。

在早期其實北部也有這樣的炸寒單,但1970年代隨著北部縣市禁止後,

就剩下臺東的元宵炮炸寒單爺。

但由於與地方幫派關係密切以及收受紅包的行為, 還曾經被禁止,

而電影中的玄武堂,是在1989年爐主李建智在家成立「玄武堂」,

後來跟臺東市公所將炮炸寒單爺提升為元宵節獨特文化。


而電影中從一個想藉肉身寒單來贖罪的角度,去思考罪與罰確實是有趣的,

但肉身寒單用被炸來贖罪,罪孽就能解脫嗎?

也許在信仰尚能給予一些心靈的安慰與情緒的釋放,

但電影中的正昆最後的解脫,是向受害者認錯,

並且更合乎真實的接受法律的制裁後才有那份安心,

這似乎也是導演沒有讓這部戲在互相拍拍安慰,然後把仇恨昇華成兄弟情的原因,

罪,並不是單純的「傷痛」可以贖回的!

電影說著「贖罪」,但「罪」犯下後,是不能容易的這樣贖回的,

那個其實想被救贖的是那個在心中不願原諒的自己。

基本上整個故事是一個相當有趣的設定與背景,

可惜後段收尾的倉促,不然確實是一部有笑有淚,很有台灣味道的故事。

但整體來說,還是瑕不掩瑜的好電影,

週末可以去感受這一場贖罪之旅,

也許每一個看似壞人的人,都有一個應該被救贖的原因。

親愛的網誌先生,你有曾經犯下怎樣的罪嗎?

又曾經想要怎樣贖回呢?

不要逃避的面對你的心吧!

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