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玖佰柒拾] 神秘的耳機少年,奇幻旅程的異想

那是我第一次認識他,那天在奔馳的高鐵上,他是坐在我身邊的陌生男孩,跟大多數的乘客一樣帶著耳機,但與眾不同的是他的手機放在一邊,他沒有拿起任何的讀物,也沒有閉目養神,更沒有望向窗外看看風景,像是發呆般放空著。我偷偷的觀察他了一會兒,他似乎毫未察覺我小心但其實是仍是赤裸裸不禮貌的目光。很長的睫毛,跟琥珀藍的眼睛,俐落的下巴,我心中自己下了個結論:「是個美少年」。
突然車廂內原來熟睡的孩子不知怎樣的驚醒了,開始嚎啕大哭著,我不禁皺了皺眉頭,雖然不能怪他,但確實不是令人愉快的聲音,我微微的在轉過頭看著那男孩,他依然毫無表表情著,我想他的音樂聲應該不小,而且耳機的屏蔽力應該很高。由於不斷哭鬧的孩子聲,我默默的翻著包包,想要尋找耳機來稍稍抵抗那不甚悅耳的噪音,這時坐在靠窗的男孩低聲的跟我說了「不好意思借過一下」,是很低沉有磁性的聲音,我再度在心中下了評論:「是個聲音很好聽的美少年」。
移動著腳邊的行李,眼角餘光一掃我才注意到他的耳機沒有連著手機,也許是接著ipod之類的吧!我這樣的想著。
就在他離開位置的五六分鐘的時間,他遺留在座位上的手機一直反覆震動了好幾次,很巧這震動就停在他回來前的三十秒,我沒有馬上跟他說,因為我想他應該會自己發現吧。但過了十來分鐘,我終究按奈不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轉了頭過來,微微笑的看著我,眼中有一些疑惑。我先是指了他的手機,他看了一下平躺在小桌上的iphone,仍不解看了我,我在指了指他的耳機,示意他拿下耳機。
他拿下了耳機,我便開口了:「你剛剛離開的時候手機震了好幾次,我想可能有急事。」
他跟我說了聲謝謝,然後看了看手機,接著又放下,但卻沒有戴上耳機,孩子依然哭鬧著。
我順口問了:「不戴上?」
他看著垂落的耳機笑著說:「我忘了。」但依然沒有戴上耳機。
我問:「聽些什麼?」對於這個有些奇妙的少年我仍是有著濃濃的好奇。
他說:「沒聽什麼。」我蛤了一聲。
他邊把耳機遞給我邊笑著說:「本來是不想聽些什麼,所以才戴上的,只是圖個心靜,你聽。」我接過耳機戴上,沒有任何的音樂,安靜,但仍聽的到一些世界的喧嘩。
「我只是讓聲音少一點乾淨一點,心才能靜一點。」他笑著說。
那是我第一次遇見那個戴耳機的少年,那個少年。
—–
那是,第二次遇見那個男孩,那個帶耳機的男孩,這次是在一間街角的PUB裡,他坐在角落卻異常顯眼,我下意識走了過去,跟他打了招呼。「Hi!真巧。」
男孩像是沒看到我,低頭繼續滑著手機,我過去輕拍了他,他抬起頭看了看我,然後微笑,點頭,摘下右耳的耳機。
「又打算不想聽這個世界?」
我大聲的問著,試圖蓋掉有一些吵雜的樂團演奏聲。他再次將耳機遞給我,我依然有些疑惑的戴上,不再是沒有安靜的沒有聲音,是比起PUB音樂更轟隆隆的重搖滾,我不是很懂音樂,但我確實知道聲音很巨大。
「工作,有些很無趣,就找點有趣的。」
他指這台上,再指了指耳機。
我那時才知道,他的工作跟聲音有關,跟發現有關,跟找故事有關。
—–
那是好幾個月後,熟悉的PUB外的小公園,我叼著菸從鬧騰的PUB出來透了透氣,我其實不愛這種喧鬧的場合,但每次在疲倦的工作結束後,就會有那種只是想放空的心,但同時想要用大量並且「物質存在」麻痺自己的每一根神經,除了酒精之外,巨量而繁雜卻不惱人的音樂,確實是一個相當好的選擇。
一個陌生卻熟悉的身影,抱著一隻橘貓坐在了小公園的椅子上,眼睛輕輕閉上只戴著左耳的耳機,手輕輕的撫摸著那隻貓咪。
「這次又在找點有趣的聽著?」我走了過去,像是跟老熟人一樣打著招呼。
「不做了!工作!」男孩先是抬起頭來看了我一下,發現是似曾相識的我,他簡短的回應。
「怎麼?」我好奇坐了下來,同時用眼神與動作詢問著他是否介意我坐下。
「聽故事累了。」男孩撇了一下嘴,依然簡潔的回答。
「聽些什麼?」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很想跟他繼續聊著。
男孩與前幾次一樣,沒有說話的把耳機遞給了我,只是我稍稍注意到,他眼睛中的那種靈動跟自由好像少了一點點。我接過耳機戴上,耳機中漫出來的是與整個氛圍格格不入的古典交響樂,如果我沒有記錯應該是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樂曲的第三樂章的尾聲。
「命運交響曲?」我有些疑惑的問著。
「恩!第三樂章。」男孩點了點頭。
「跟你、跟氣氛很不像。」我說了我也不知哪裡來的判斷。
「是不像,但每個人都得面對命運。」男孩的眼睛像是放著光芒一般。
「很有哲理。」我似懂非懂的點著頭。
男孩聽著我說完後,笑了笑。然後我們就分著耳機,聽完了整個第四樂章。男孩看了我一眼,很意味深長的一眼,然後從大的風衣外套口袋裡掏出了一張看起來很有年代的磁片,好險我是有些年紀的人,認得出來那是MD。
「送你。」男孩把那片MD遞給了我。
那時候他說,這是有緣分的臨別禮物。那時候,我一直不懂。
—–
一個月後,在一間很文藝的咖啡廳,我翻這一本疑似什麼流行時尚雜誌,一頁標題寫著「天才音樂劇創作者病逝」,下面那個清秀的臉龐,我相當熟悉卻又陌生著。是那個耳機男孩!是那個是個聲音很好聽的美少年!報導上寫著積勞成疾的的胃病,我無法想像那個看起來氣色很好的少年,因為胃病逝世了。我突然想到了那一張MD,我突然焦慮了起來,急忙地抓起帳單付了款,他想回去聽聽那張MD內容,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他一直沒有去聽過!他先是穿過熟悉的街角,他知道那裡有一家很有年紀的音響店,想想一定可以買到MD的播放器。他沒有挑選的抓了一台二手的SONY MZ-R900,接著急忙地回家。
「喀噠。」他有點陌生的把很久沒有使用過的MD放入的這台剛買的播放器。
耳機中想起奇妙的旋律,他閉上了眼睛,那些宛如奇幻故事般的畫面出現在他的腦海。
突然,像是雜訊一樣。
「May 3, A.D. 1992. Time track 5. 6 space. 5 Dimension. 」
不一會兒,他睜開眼睛,那一個他熟悉至極,卻又不應該出現在眼前的世界。
未完,待續。
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