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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小說時間】嘆息的故人,王回憶的瀾傷

在某一次的渾沌劫數後的大輪迴過去,那些高高在上的修者至尊們多在閉關修養,而四個趁機轉世打算去體會紅塵之苦的修者展開了一次的堪稱令人心傷的經歷,那一段已經逐漸被忘記的回憶,也許已經不再被人談論,但凡是想起的故人總是會低聲地輕輕嘆息著。
 
那是一個烽火四起、民不聊生的年代,四個一起長大的少年、少女一起立下的志向要平定這亂世,一起創下不世的功名,周遭的人們都笑著他們的妄想,只是沒有想到四個少年少女竟然真的憑著他們自己驚世才華,逐漸的在這個亂世中闖出了一番名堂,並且成為一方的諸侯。而義結金蘭的四人的故事都被這樣的傳唱,有著領導者魅力的寧王大哥陳鴻、被人民視為救苦救難的神女二姐林薰、寧王身邊最忠實最強大的守護者劍將李燅以及被稱作大陸之智的老小白太澤,這四個成為時代傳奇的四人最為人津津樂道的還是他們一起長大的過命交情,原以為這寧國就會在這四人的合作無間下欣欣向榮,但沒想到結局卻不如人想。
那日,離國的皇宮的護城牆被打破,被稱之為寧王的陳鴻正式宣告成皇,並在他稱皇那天也宣布著將在一舉討伐武、梁二國,且發出宣言在十年內將一統天下同整這亂世之規矩。朝堂之上眾臣稱賀,就只有那個寧皇的結拜兄弟白太澤深鎖著眉頭一語不發。朝堂之後陳鴻拉著兩個兄弟道了雀台遙望著這泱泱之國,這即將一統天下的輝煌。
「我說阿澤,我們終要達成小時候的夢想了,你怎還是這樣眉頭深鎖?」陳鴻問著。
白太澤遠望著那夕陽西落的地方,眼神落在了那奔騰的沙煙說著:「鴻哥,你知道那片沙塵是什麼嗎?」
「阿澤,你大哥我雖然沒有像你燅三哥這樣認真鍛鍊,但這些眼力還不至於退步,更何況沙塵還是我大寧皇朝的雄軍揚起,正往那小武國奔去呢!」陳鴻意氣風發地說著。
「鴻哥,夠了吧!該停手了吧!」太澤搖著頭說著。
「你在胡說些甚麼?我們都還沒平定這天下,給天下百姓一個安居樂業的時代呀!」陳鴻不解的說著。
「以戰治戰真的是辦法嗎?」太澤搖著頭問著。
那次的對話並沒有一個結論,寧國的軍隊依然在四處征戰著,只是陳鴻與白太澤卻開始慢慢的疏離,白太澤開始鮮少出現在金殿的議事,而陳鴻也不總在白太澤告病之時不顧君臣之禮的紆尊降貴跑到白太澤的簡陋草屋探訪,但陳鴻終究仍是個好君王,每次白太澤重病之時總還是會讓宮中侍衛送來各式各樣珍貴的補藥,並還會托請林薰前來探視,只是熟悉他們的人就知道,白太澤沒有了鴻哥只剩下皇上,陳鴻沒有了四弟阿澤只剩下了澤太師。
就在逐漸的疏離之下,兩個最為交心的朋友漸行漸遠,原來只是疏遠的交情卻在一次陳鴻下好的軍令被白太澤用了太師的身分先斬後奏的攔了下來,勃然大怒的陳鴻因此盛怒的廢了白太澤太師的位子,用的是謀逆的大罪,也在怒氣之下順了那些讒臣所羅列的一些罪狀,就這樣加在了白太澤身上,白太澤沒有說些甚麼,他靜靜的看著那個金殿上的男子用力的咆嘯說要自己終身不得踏進皇宮,要自己滾出金殿,也同時聽著那些讒臣直諫說萬萬不可,一定要把自己這個萬惡之人午門斬首示眾,但他知道這個盛怒的皇帝,他的義兄終究還是對他有著善意的。白太澤終是離開了皇宮,離開了那個當初要平定天下的約定,而那年的冬夜,白太澤因為經年的肺病離世,在他闔上眼的那天是在神女林薰陪伴之下。
那夜陳鴻沒有出現在草廬,只是站在了那個皇城中最高的雀台上,遙望。
「大哥,不去看看阿澤最後一面嗎?」李燅看著雀台上高高在上的陳鴻。
「他是罪臣,這是規矩。」陳鴻面無表情的說。
「值得嗎?」李燅嘆了一口氣,緩緩地離開。
陳鴻沒有阻止李燅,只安安靜靜地離開的李燅,然後繼續站在高台上望著,只是不再看著遠方,而是看著那個皇宮外的那個異常顯眼的草廬。
那天之後林薰離開了寧都說是要閉關,而從來不離開陳鴻身邊的李燅請旨前往前線。那些讒臣見心腹大患的白太澤終於死去,神女決定閉關,李燅不再都城的時候,羅織了白太澤諸多莫須有的罪狀,並廢去本應屬於白太澤親王的國葬。而陳鴻並沒有說些什麼,只是在白太澤死去後他整整四十九個夜晚都站在那個雀台上安靜的遙望。
然而白太澤死後像是犯了天怒一般,原來四處征戰連連獲勝的寧國大軍開始接連的挫敗,除了李燅領軍的幾場戰役在他強悍的武力之下未有敗象,但四起的硝煙缺都是寧國一個個被破房關卡的告急烽煙。一場慘烈的戰役,六國聯盟的大軍困住了李燅的軍隊,重情重義的李燅為了救援自己四個宛如徒弟的將領的困在了天涯嶺,而此時國力最強的武國的一支強兵就這樣的直搗了寧國國都。
終究寧都皇宮的最後一道城牆被打破,整個寧國國都一片慌亂,禁衛軍死的死逃的逃,整個皇城幾乎宛若一座死城,只有陳鴻一個人又站上了那個許久沒有站上的雀台,失去了當初的意氣風發,蹣跚的有些不符合他年紀的老態。突然他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腳步聲,他轉身看到那個依然美麗的女子,一甚淺綠色素雅的衣服,微微的對他行了對兄長的禮沒有說話,他看著那個熟悉的身影才驚覺她烏黑的頭髮都以蒼白,他突然心中不捨難過著,甚至比起失去了一個國家還要悲傷著。
「薰兒,你怎麼來了?」
「皇兄,人都散了,大軍將近,撤吧!」
「朕是皇帝,寧國倒了,這是朕的責任,國在人在,國亡,君隨之!」一如平常的冷靜與淡漠,隱約之間見得到那個當年寧帝陳鴻的意氣風發。
林薰看著依然固執的陳鴻,她看的出他的懊悔,這些年來那些讒臣如何努力都無法坐上的那個太師位置,她知道一直都是陳鴻為白太澤留的位置。她也明白他的覺悟,那一紙調令不是把李燅調回君側,而是送去了白太澤死前留下錦囊中說的陣谷天涯嶺,那個一定能保證李燅好好活著的地方。
陳鴻坐在了雀台上的團蒲然後轉頭看了看林薰說著:「薰兒,幫為兄整一整衣裝吧!」
林薰走向了前為陳鴻整理著冠,而陳鴻斟了一杯酒,在林薰整理完那一身華服後緩緩的站了起來。
「朕,今赦天下無罪,白太澤無罪!」陳鴻高舉著酒樽威嚴的說著他這些年來一直想任性說的話然後杯酒敬了天地。
只是雀台下沒有臣民,沒有人高呼萬歲,只有四起的殺聲,而高台上沒有威風凜凜的皇帝,只有留下君王淚的陳鴻。
「妳快走吧!別讓老三那傢伙做蠢事!」陳鴻揮了揮手示意林薰離開。
「大哥!」林薰終是忍不住喊了一聲昔日的稱呼。
「妳若是還當我是大哥,就聽我一句,好好照顧老三,他總是太衝動。」陳鴻露出久違的溫和笑容,卻無可反駁堅毅的說著。
林薰緩緩地離開,不時回望著那個在高台上蒼涼的身影,她知道她勸不了這個固執的大哥,她知道他有他的道、他的規則,就算是白太澤都無法勸退的固執,因為那是他的國家,他是君皇,他有他的責任,他的劫難。
終究,大軍殺上了雀台,陳鴻淡定的無視著眼前的敵軍,望向了那個宮外的草廬。
「太澤呀!朕一直覺得如果你還在,如果當初我們好好聊聊,一定能平定天下創下不朽功績的,可我固執了,你也糊塗了呀!」陳鴻一面說一面走到了高台邊緣。
敵軍本要一擁而上生擒眼前的寧帝,但陳鴻淡漠的眼神,一身磅礡的氣勢讓眾人都停下的腳步。
「如果,我們四人都還在,這眼前的千軍萬馬又如何呢?你還會談笑風生的說都是些擺飾吧!」陳鴻突然有些孩子氣的笑了,像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一樣。
陳鴻回頭望了望矇在原地的敵軍笑了笑。
「也罷!今生有如此相知,又有何哀傷?」語畢,一躍,倏地像是一朵燦金色的菊花飄墜在地,而滿地四濺的鮮血,像是花蕊般的燦爛著。
 
寧國,君亡,國滅。
天涯嶺一夜之間消失,從此不再有寧族。
以上!
參考曲,故人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