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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小說時間】悼,靈秀女孩

那個老舊的禪寺,低聲地梵唱聲緩緩的從寺廟內傳至寺門,還依稀記得那時候也是一樣深沉的春天,那碧綠的樹葉依舊被風括落在地。那個沈默的老禪師,也依舊翻著經書,緩緩地敲著木魚,雖然已經不知道過了多少個春天了,他仍然面容無改的敲打著那個千篇一律的旋律,只是如果你活得夠長久,就知道數千年前的那個時候,老禪師嘴角的笑意在活潑了一點點,也許是那個一身紅衣的女孩蜻蛉般的在佛堂前後晃蕩著,又或許是那個女孩的禪唱聲多了幾絲天真,只是春天依舊深沉,老禪師依舊做著早課,樹葉依舊滿了簷下,只是個活潑靈動的身影不在了,那個天真的禪唱只剩那一聲聲的木魚聲響。

還記得那天,如果那天別讓她一早起做早課,也許事情就不會這樣演變吧!

那天,女孩坐著早課,那個節奏平穩音調有些乏味的梵文緩緩的從老禪師的口中唸著,女孩的眼皮像是被懸上重物一般,頭一點一點的打瞌睡著。
「啪!」戒尺不留情從女孩肩膀上落下,並發出了極響亮的聲響。
「去洗個臉!」一個大和尚嚴肅的說著!
「火火師兄…」女孩嘟著嘴露出受疼的表情撒嬌著,而大和尚只是眨了眨眼睛不說話。
老禪師緩緩地看了大和尚一眼,他知道其實大和尚那一下戒尺只是空有聲勢但沒有實質力道的,而那一聲的洗臉也只是讓女孩偷閒出去的一個藉口。
「去吧!」老禪師緩緩地說著。
「謝謝師父!」女孩歡跳得走了出去!
老禪師搖了搖頭,而大和尚只是微微的一笑,禪唱著繼續著。
 
女孩溜出了大殿後,半跑半跳的跑往了後山的泉水,當她正想好好的用清涼的泉水撲一撲臉時,一之五彩斑斕的蝴蝶從眼前飛過,她從未看過那樣絢麗的蝴蝶,好奇心的驅使下,她追著蝴蝶越追,越遠,而她從未想到她的一生將會因為這隻蝴蝶而改變著。
就在她終於要追上那隻蝴蝶的時候,她才發現她已經來到了離寺廟有小段距離的溪旁,她心想「糟糕,這一下定會誤了回去的時間」,才這一分心那隻彩蝶卻又不知飛到了哪去,正懊惱之時,她突然發現有一個長得很好看的青年正在這溪邊光著腳踢著水,相當悠哉悠哉著,而稍稍注意一下,青年手上拿了一株藍紫色的蘭花,而剛剛那隻消失的彩蝶不就正停在那朵蘭花之上嗎?
「把我的蝴蝶還我!」女孩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話才出口就發現自己的不禮貌。
「這是妳的蝴蝶?妳怎麼證明那是妳的蝴蝶呢?」青年微笑著問著,
「我…追了他好久的…」女孩弱弱的回答著,
「那也不代表他是你的呀?他看來很喜歡我的蘭花,不願意離開呢!」青年輕輕地碰了那隻彩蝶,而彩蝶卻沒有想要離開的意思。
「那…好吧!」女孩心裡想著「師父說要學會放下,我該好好放下這些求之不得的!」
「就這樣?」青年有些訝異地看著女孩有些平淡的反應。
「也只能這樣…」女孩看著那青年搖了搖頭。
「不然這樣,你告訴我你的名字,我把蘭花送你,這樣這蝴蝶就會跟著你了?」青年看穿了女孩其實不捨那隻蝴蝶的心情提議說。
「我叫靈秀!」女孩不假思索的說了出口,說出又後悔了!
「靈秀呀!好名字,清靈秀麗!」青年點了點頭說著,然後就把蘭花遞給了女孩。
「就這樣?」這次換女孩訝異地看著青年。
「也只能這樣!」青年笑著看著女孩,而女孩先是傻了一下後也笑著,
「你來荒寺山做什麼的?這裡很無趣的!」女孩問著青年,
「被追殺來這的!」青年平淡地說著。
「追殺?」女孩訝異的看著青年,似乎想聽到更多更深入的答案,但青年只微微一點頭。
「那我能幫上你的忙嗎?」女孩心想人家都給了自己蘭花跟蝴蝶,總要知恩圖報的!
「你要介紹我一個地方藏身嗎?我很危險的唷!」青年笑著說!
「走!去我們寺裡!那裡很安全的!」

如果那天拒絕了客人,也許今天她還能無憂無慮地唱著歌,開開心心的撲著蝴蝶。

女孩帶著青年回到了寺中,卻發現師父不在寺內,問了問兩位留在寺裡的師兄,才知道師父跟火火師兄收到了來自白師伯的急訊後就趕去了佛域了,雖然師傅跟大師兄不在所以免了被晚歸錯過早課的責罰,但還是被二師兄狠狠唸了一頓,但好二師兄也疼她,終究還是沒拒絕她留下客人的要求。而也不知道到底白師伯那是有了什麼麻煩,師父與師兄這一去就是好幾個月,但對於女孩而言,這幾個月卻是她人生中極為快樂的幾個月,那個青年是他見過最有文采的人,風雅又聰慧,為人又相當健談著!
「如棠,我說你先前到底是在做什麼的?是讀書人嗎?所以你是儒門的嗎?我認識好幾個儒門的師兄,他們都好無趣,尤其那個姓孔的,三句不離仁義禮智信,煩都煩死了!」女孩與青年一如往常一人磨著墨,一人舞筆的聊著天。
「我說之前是個殺人魔頭你信嗎?」青年邊笑著說邊用清雅的字跡寫著字,
「你哪裡像魔?你的青面?跟你的獠牙呢?」女孩不信的搖著頭,然後她看著青年的字。
「流水訴時光,細風語韶華,佳人伴,美景在,為魔何奈?你就算這樣寫也沒有人會相信你這個不忍心壓死螞蟻的人會是魔的!」女孩笑著說著。
「你呀!真的很單純呀!」青年搖了搖頭不語置評著,
這樣的日子女孩愜意地過著,直到那天一早女孩開開心心的飽到了客房,正要招呼青年去用早膳的時候,只見那桌上留下一張依然清雅的字跡。
「亭亭玉樹舊佛堂,一生燼落在紙上,求得知己一命換之有何不可?珍重!勿念!」

最不該,也許就是讓她上了戰場,她就應該在佛堂快快樂樂的。

在青年離去後,女孩確實有過百般不捨,她曾在佛堂中祈願著,希望總有一天能再見到青年,她也探尋著天道,因為師父說過如果理解天道就能知道天地萬物的來源與歸去,「那是否能知道他去了哪裡呢?」女孩這樣的問著自己。雖然她掛念著,但長年的修行仍是讓她沒有亂了心思,她還是依舊知道「學會放下,該好好放下求之不得!」。又這樣她就這樣平平靜靜的過了數十年的生活,直到那天火火師兄在佛魔大戰中戰死的消息傳來,她紅著雙眼奔向了佛域邊境,那是最疼愛的她火火大師兄,她無法像往常一樣輕輕的放下,即使在師傅與其他師兄的勸阻之下她仍然投入了那一場戰役,而這也許是她最不幸的一個決定。
那次的突襲,她堅定地站在她的師傅身後,用盡了一身修行的術法守護著那個為他們擋下一切傷害的宏偉背影,正當老禪師一聲禪唱,巨大燃起熾焰的長明燈化成一把戒刀狠狠地往老禪師身前的魔影斬去,眾人發出了驚喜開心的呼喊,女孩恍恍惚惚間聽到了「魔尊終於伏首了!」,正要開心時,她從師父側身的身影縫隙中看到了那個倒下的殺兄仇人,那個單薄的身體卻是如此熟悉!
「如棠!」女孩驚呼著!
那個魔尊聽到了女孩的呼聲,吃力地轉了過身,微笑的看了女孩一眼,嘴巴微微的ㄧ動,無聲地,但女孩知道那是「勿念」兩字!
 
那天,是佛魔大戰的結束,但從那天開始女孩靜靜的坐在佛堂,合著掌念著佛經,不再嬉鬧的修行,她的師父師兄都不知道女孩為什麼開始如此認真修行,如果知道的話也許會阻止她吧!
千載,在千年之後,女孩終於跨入了尊境,在佛界又要多一位女性佛尊的時候,一句迄今都令佛門心傷的佛唱聲響起。
「焚我佛身,燼度往者,一生枯榮,願求覆轍重蹈。南無。」
女孩的佛唱聲響起,身前兩顆炯然不同的舍利子放著光焰,一顆冒著黑氣,一顆宛若火星般熊熊燒起,當老禪師聞聲急忙趕到時,女孩的手腳已燒成如乾枯的樹枝一般,而那顆冒著黑氣的舍利子已緩緩的凝結出一個身影,老禪師急忙想要撲滅女孩身上的業火,女孩卻更冷靜的將執念與痴妄燃起,業火燒得更烈,而女孩的身形也只燒成一個虛影,那個黑色的身影逐漸凝實,兩個身影像是緩緩地對望著,無言。
然而,數十道天雷無情地落下,這個逆天改命的佛咒仍是招來天道的憤怒,就在女孩的虛影就要被天雷打散的時候,另一顆如火星般的舍利子突然暴起飛往那天雷!
「不!」老禪師吼著,一身的僧袍突然像羅網般展開,試圖覆蓋著舍利與女孩。
而天雷就在老禪師出手的同時,原來手臂粗的雷硬生生地巨大化了起來,如龍柱般的雷一聲聲的打在了老禪師的僧袍上,並且原是數十道的天雷卻像是無窮無盡般的霹下,在老禪師的吐出第一口鮮血的時候,那顆火星狀的舍利子飛出了僧袍的守護範圍,「碰」一聲碎裂成千外碎片迎向了數不清的天雷,而那一聲聲的雷聲再撞上碎片的同時緩緩地消匿下去。
 
老禪師永遠無法忘卻那個畫面,只是他仍只是低聲地說了一句「因果原來業障」,然後緊緊的閉上了眼睛。

忘記過了多久,那個老舊的禪寺中,仍是一如既往地傳出早課的禪唱,碧綠的葉依舊隨風而落,沒有了紅衣女孩的跑步聲,沒有了那一聲響亮的戒尺落下聲,老禪師的聲音卻沒有前些年的深沈,只見到一個綁著兩個髮髻的小男孩正經圍坐在旁邊,雙手合十著!老禪師敲木魚的手有點顫抖,但卻仍依舊平穩地敲出「叩叩叩」的聲響,原來站在一旁的面容嚴肅的大和尚不在了,卻多了一個面色蒼白的和尚,側躺在一邊緩緩地幫老禪師翻著經書,老禪師沒有笑,依然做著早課,雖然他依然記得那個女孩,但那多一點點的活潑笑意,似乎又偷偷地找上了老禪師。
(參考歌曲:靈秀)
 
以上,
網誌先生,寫得好凌亂,不過先這樣吧!